发表于: 2012-2-3 17:25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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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一品飞云 于 2015-4-13 02:28 编辑
月亮很小,钟楼很大;月色古朴、素净,钟楼典雅、奢华。
夜空深邃而悠远,西安中轴线上的晨钟暮鼓成为历史的背影,厚重的古城墙勾勒出十三朝皇都的子午线。
流光溢彩的钟楼、鼓楼、明城墙,把一轮明月挤进苍穹,似有还无,若隐若现。应该是满月的晚上,微醉的我面对这一切,禁不住脱口而出:“秦时明月汉时关”。
八百里秦川,对面就是狼烟四起的塞外漠北,自然环境的巨大反差,危机四伏的盛世边患,想当年,王昌龄心头涌动的岂止是将军吟、征夫泪,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拷问。秦时明月汉时关,多高远的意境,多大气的手笔。而骊山脚下,华清池畔,温泉水滑,贵妃醉酒后看到的月亮是“皓月当空,乾坤分外明”。霓裳羽衣,承欢侍宴,我忍不住想对王昌龄说,纵有龙城飞将在,也禁不住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
西安的夜,珠光宝气,宛如丰韵膏腴的唐代侍女,足以羞花闭月。吟咏这首唐诗,既不应时,也不对景。于是,我想到在长安混得灰头土脸的“谪仙”李白,“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”,那夜的月亮很大,月光很好,象清风一样推开窗户,似流水,汩汩地涌进,如瀑布,一泻千里。除了伸手可触的月华之外,那是个很安静的夜晚,安静得如诗人平伏的心境,没有了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的烂漫,没有了“长安市上酒家眠,天子呼来不上船”的自信与傲慢,月华无形,但在诗人看来却是有性状、有厚度的,平铺的月华变成了秋霜,变成了厚重而浓烈的乡愁。“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”,这是诗吗?近似于引车买浆者流的吆喝;这是诗仙的作品吗?简直是柔发垂髫唱出的童谣。“谪仙”也好,“诗仙”也罢,都是无根的浮萍,秋风中飘零的落叶。“大道如青天,我独不得出”,徒唤奈何!明月与故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?杜甫说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”,难道月华也是私产?这个问题太简单,又太复杂,张若虚很苦恼,“江上何人初见月,江月何年初照人?”,月华如婵娟,属于秦皇汉武,属于唐诗宋词,苏东坡无奈地说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”。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还令人困惑:“望月亮,思故乡,一个在水里,一个在天上”。
再回眸,很大的钟楼上悬挂的很小的月亮,我恍然大悟:月亮就是故乡,故乡就是月亮。“浊酒一杯家万里”,回故乡,关山千重,行路难,难于上青天,只有多情的月亮,忠实地伴随着我,那就是你了,月亮,你就是我的故乡。“我欲因之梦吴越,一夜飞度镜湖月”,月华,你就是我的翅膀,“湖月照我影,送我至剡溪”。
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”,面对气势恢宏的咸阳国际机场,我突发奇想,要是杜牧之也在某个航班上,他就不会将荔枝问题作为唐明皇的罪状之一。如果说秦岭是关西大汉,那么潼关就是他伸出的胳膊拳头,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,但也禁不住这只拳头的猛砸,水花四溅,浊浪排空,桀骜不顺的黄河被砸得狼狈不堪,乖乖地掉头东去。骊山,状如一匹奋蹄疾驰的战马,从一马平川中腾空而跃,占住了南边的整个天际线,那是怎样的气势!关中,中国的腹地,西京长安,十三个朝代的“龙兴之地”,灞河、灞桥,灞上,一条小溪,因为王气,拥有了这么多令人生畏、肃然起敬的称谓;扶风,凤翔,高陵,哪一处地名不是唐风汉韵?
月缺月圆,兴亡更替。贾平凹说西京长安是废都,我想,他指的是“龙兴之地”,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谈中。唯有文明的足印,沿着古栈道,子午岭,一路走来,愈来愈清澈,越来越深邃。“秦时明月汉时关”,忽然觉得,那颗古朴、素净的淡月,不就是唐诗,不就是皇冠上的明珠吗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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